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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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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恭喜嘻嘻嘻嘻嘻和風雲怎起,生發劑和好運藥劑隨機發哦,”江滿衣念著被抽中的粉絲名字。

直播間裏又是一陣哀嚎。

[錯失一個億!]

[中獎的人那麽多,為什麽不能是我。]

[風雲怎起你要不,不要的話轉給我,私聊我。]

[中獎的家人們,你們不要的我也可以私聊我,我要。]

[痛失十個億,我是不是應該在下次抽獎的時候沐浴焚香一下。]

[改個名字好了,肯定是這個名字不吉利。]

[明天還是這個點開播嗎?]

江滿衣想了一下已經明天的行程,要先去幫江雪把那個鬼收了,然後送緹娜回精靈族。

“明天再看吧,應該還是晚上直播。”

而此時手機屏幕上也顯示了嘻嘻嘻嘻嘻和風雲怎起送的兩個熱氣球。

開玩笑,他們又不傻,萬一是好運藥劑那就賺大了。

就算是生發藥劑的話,給親戚朋友也好啊。

這種好機會怎麽可能讓給別人。

“ok,明天我郵給你們,你們私信給我地址,”江滿衣說完之後,將直播間讓給了姜實。

一頭金發的姜實坐在直播鏡頭前從未如此緊張。

以前他都是一副大褲衩子大汗衫加上寸頭的形象,驟然看到鏡頭裏這麽長的金發,他總有一種自己化身成了人魚公主的感覺。

江滿衣沒再關註直播,她來到二樓自己的工作房準備繼續制作魔藥。

今天下午她交給了骷髏小兵一堆種子,骷髏小兵趁她直播的時候已經將成熟的藥材都收集起來放在了工作房裏。

江滿衣拿起這些奇奇怪怪的材料,按照分類往黑鍋裏面放。

時間過得飛快,等到江滿衣擦了擦頭上虛無的汗水看著桌子上擺放的瓶瓶罐罐後,才松了口氣。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桌子上的藥劑五顏六色的,江滿衣將藥劑收進背包裏,又開心地拿著一瓶透明的藥水走了下去。

推開淩聽蘭的房門。

江滿衣看著戴著耳機窩在沙發上正在打游戲的淩聽蘭陷入了沈思。

這家夥不會還沒睡吧!

“蘭蘭,”江滿衣走過去喊了一聲,淩聽蘭毫無察覺。

她嘆了口氣將淩聽蘭頭頂上的耳機取了下來,“你不會還沒睡吧?”

淩聽蘭扭頭尷尬地笑了兩聲,“你起來了啊。”

“這個游戲,我跟你講,真的超級好玩!”

江滿衣:……

網癮少女沒救了!

“喏,這是精力藥水,喝一瓶能夠讓你不眠不休精神抖擻一個月。”

“副作用……”

她話還沒說完,手裏的精力藥水就被淩聽蘭拿了過去一飲而盡。

“哇!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謝謝衣衣,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麽來著的?”

江滿衣看著她臉上的兩個熊貓眼,忍不住笑出聲來。

“沒什麽,就是這個藥水的副作用是你會獲得兩個熊貓眼,掛一個月。”

“不過反正你也不出門,沒關系的吧。”

淩聽蘭聽完之後微張著嘴巴,她順手拿起一旁的鏡子看了一眼,“!!!”

“我現在看起來像熬了一年的夜一樣。”

“算了,反正我也不出門,”淩聽蘭笑嘻嘻的,“衣衣你今天要去忙什麽啊?”

江滿衣想了想,“先去給粉絲郵快遞,然後順手除個鬼,最後送緹娜去精靈族。”

說是給粉絲郵快遞,事實上江滿衣還順手帶上了姜實。

沒辦法,她到時候是得去除鬼的,哪個降妖除魔的大師身後沒有幾個乖徒兒的。

她一個人去太沒有逼格。

於是江滿衣領著將自己的頭發剪的跟狗啃了一樣的姜實先去了一趟理發店。

姜實自己剪頭發的技術太糟糕了。

“帥哥,您這頭發肯定是自己剪的吧?”理發師忍著笑意看著姜實的狗啃發。

姜實嗯了一聲,“你給我修個寸頭就行了。”

“您這個頭發染的倒是不錯,連發根都那麽均勻,在哪兒染的啊?”理發師看著他的這頭金發。

他尋思著這人也不是外國人,這頭金發染出來得花好多個k吧。

姜實神秘兮兮回覆道,“你聽說過沒,市面上有一種生發藥水,喝了之後就能長出一頭金發。”

理發師拿著剪刀的手一頓,臉上帶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您真會開玩笑。”

姜實:……

理發師摸著他的金發,感慨著這發質真好,要是能問出漂白劑和染發劑在哪兒買的就好了。

以後他們店裏也能進點兒。

等到寸頭黃毛姜實從理發店出來的時候,周圍的路人都忍不住沖他投去了眼神。

江滿衣也有些無奈,她本想讓姜實把頭發染成黑色,奈何姜實非說這一頭金發挺不錯的。

而且還不用染就能擁有金發,他得多體驗一會兒。

“走吧,現在去郵快遞。”

——

“你今天真的要去見那個什麽大師啊?”

江雪被自己的好友拉著,她的好友名叫夏桑和,和她一樣都在這一座城市工作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夏桑和是個包租婆,每天靠收租混混日子。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鬼,要不這樣,你換個地方住,我家裏那麽多房子隨便你挑,”夏桑和皺著眉看著正在吸溜奶茶的江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江雪嘆了口氣,“可是我真的見到了那個鬼,那個鬼穿著戲服,頭上還插著好多珠釵,就是那種唱戲曲的你知道吧。”

“她真的很嚇人的。”

夏桑和一臉無奈,“你就是最近沒有休息好。”

“你別信網上那些騙子,真要有本事的話,早就給有錢人算命去了,至於在直播間騙你們錢?”

江雪咕嚕了兩口奶茶,“她沒騙錢,算得挺準的,昨天晚上我都沒告訴她我叫什麽名字,她就說出來了。”

“我親眼看著那道金光把鬼抓住的,現在就在客廳的那面墻上,你要是不信的話等會兒和我一起去看看不就行了。”

夏桑和皺著眉沈默不語,她感覺自己的好朋友應該是工作壓力太大了,所以出現了幻覺。

什麽人能隔著網絡叫出另一個人的真名嘛,太扯了。

而且還順著網線捉鬼。

“行吧,你去可以,但是得帶上我,”夏桑和說道。

她必須得保護好自己的好友,萬一那個所謂的大師準備騙錢的話,她也能及時拉住江雪。

夏桑和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排練,等著那個大師說要破財消災的時候,她就先發制人,先錄音,然後打電話給警察叔叔。

江雪將喝完的奶茶丟進垃圾桶裏,“好吧,我也還不知道大師什麽時候來呢。”

“不過我可以先帶你去看看我屋裏那個鬼,到時候你可別被嚇到了。”

“我們看完了就走。”

夏桑和連連點頭,去就去,到時候什麽都沒有,她就可以更好的說服自己的好姐妹了!

她家距離江雪家打車也就半個小時,兩人趕過去之後,江雪打開房門,認真又小聲地說著,“進去之後你可千萬別走遠。”

“捂著嘴,也別發出尖叫。”

夏桑和看她神經兮兮的樣子,忍不住又覺得自己的姐妹真是太苦了。

江雪現在自己帶著一個小組忙碌,每天早出晚歸的就為了忙著設計出一款既經典又有新意的手機。

本來來說她是單休的,但是江雪楞是為了讓大師幫她除鬼,特意多請了一天假。

夏桑和心想著等江雪手裏的這個項目忙完以後,她一定帶江雪多出去玩玩,放松一下。

“好了,進去吧,”江雪打開房門。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江雪指著沙發後面的墻壁說著,“就在那兒……”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手指的方向,“誒,怎麽什麽都沒有。”

“完了,那只鬼不會是跑了吧!”

夏桑和湊過去看了看,墻壁完好無損,房間裏也沒有其他的怪異情況。

她想起江雪昨天說的她家裏停電,她便開了一下燈。

啪嗒。

燈亮了。

“停電故障已經好了,”夏桑和將燈關閉,“應該是昨天晚上突然停電,你又太困了才會出現幻覺。”

江雪聽到她說的話,猛地搖頭,“我昨天晚上確實很困,可是我真的沒有出現幻覺。”

“不信的話,我給你看昨天晚上大師的錄播。”

她打開手機,點開姜實直播間,卻發現上面還沒有昨天晚上的錄播,只有前天晚上的。

“應該是還沒有上傳,不行,我得先私信一下,鬼好像跑了。”

江雪點開私信就開始打字,夏桑和扶額坐在沙發上,“你那個項目還有多久才能忙完啊?”

“忙完了我們一起去國外玩玩,姐姐出錢。”

江雪嘆了口氣,“至少還要一個月。”

真不知道老板是怎麽想的,她做了第一版老板說要多創新,她創新了第二版老板說要經典,她經典又創新了第三版,老板說還需要一些小設計。

最後又說還不如第一版。

江雪:……

不過幸好她終於做出了第n版,現在只需要再微調一下就行了。

“好叭,那你今天反正也請假了,不如出去跟我逛逛街好了,”夏桑和盡量不刺激江雪。

對她來說這個世界上有鬼簡直就是天荒夜譚,更別說自己的姐妹還遇上了鬼。

其實這個也還好,關鍵是姐妹剛遇到傳說中的鬼,就立馬跳出來一個所謂的大師說能除鬼。

任誰也不能相信吧,這就跟連環騙局一樣。

夏桑和起身,拉著江雪的手臂,“走嘛走嘛。”

江雪皺了皺眉,“可是大師說讓我等她,要不然我們在樓下玩玩。”

“大師連你的地址都不知道,她怎麽可能過來,”夏桑和說著,“你現在就應該出去買點兒東西,吃點甜品好好享受一下休息的時光。”

江雪還想反駁,夏桑和就直接拉著江雪來到門口開門。

“哢嚓。”

門剛打開,夏桑和就見門口正迎面走來一男一女,男的看著像個精神小夥,女的看起來像個大學生。

“師父!”江雪一看便撒開手小跑了過去,“我就知道師父能找過來!”

大師果然不愧是大師,竟然連她家的地址都知道。

而且一大早就過來了,看來這個鬼很恐怖!

“師父,那只鬼不見了,她是不是跑了,”江雪皺著眉有些焦急。

江滿衣看了看滿屋子的鬼氣,“沒跑,還在。”

站在門口的夏桑和緊盯著他們,她一把把江雪拉回來,“你確定這是你找的大師?”

什麽大師穿著拖鞋大褲衩啊,而且還是兩個人都這麽穿。

好歹也做做樣子穿一身道袍吧。

兩個人看著就和樓底下遛彎兒的老大爺一樣。

江雪肯定的點點頭,聽到江滿衣說鬼沒跑才松了一口氣,隨後她的目光又看向了姜實,“哇,這就是昨天剛長出來的頭發吧。”

“真的是金色的誒!”

“可惜我昨天沒搶到。”

她昨天在打車的路上都在搶,就是很遺憾兩瓶藥劑一瓶也沒有搶到。

姜實咧開嘴笑了笑,摸了一把頭發,“不錯吧。”

江雪認真點頭,隨後又誇讚江滿衣,“我沒想到師父你看起來這麽年輕,真人比鏡頭裏好看太多了。”

江滿衣笑了一聲,“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鬼吧。”

江雪忙不疊地點頭,將夏桑和拉了進來,“這是我閨蜜夏桑和,她有些好奇,所以來看看。”

“應該不影響吧?”

江滿衣看了一眼夏桑和,只見她一副警惕的樣子,便知道了這人不信鬼神。

“不影響。”

江滿衣回覆了之後便擡腳跨進屋內,她一扭頭就看著那只被束縛住的鬼還好好地待在墻上。

便對著江雪解釋道,“鬼還沒跑,好好地待在這兒呢,昨晚你能看到,是因為她被我束縛的時候鬼力失控,這才顯了形。”

“常人一般的話是看不到鬼的,除非有陰陽眼。”

“陰陽眼,”江雪楞了一下,“我倒是在小說裏看到過。”

她話音剛落一旁的夏桑和就說道,“那你法力這麽高深,應該也能讓鬼顯形吧?”

江滿衣假裝沒看聽出她的陰陽怪氣,她笑道,“這當然可以,我這裏正好還有兩瓶經過特殊處理的牛眼淚。”

她手一轉,手心裏就出現了兩個小玻璃瓶。

江雪:!!!

法術!

夏桑和皺著眉看著,心裏尋思著這個所謂的大師還真是有兩把刷子,這應該是魔術吧。

她是個唯物主義,從來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如果真的有的話,那她爺爺奶奶怎麽從來沒回來看過她。

所以肯定沒有,只有世人裝神弄鬼罷了!

“牛眼淚的效用是只要塗抹在眼皮上,就能見到鬼,維持時間三個小時,”江滿衣比了個ok,“三千塊錢一瓶,你們要嗎?”

“三千?”夏桑和大聲說道。

就這麽小小的一瓶還沒有她拇指大的所謂的牛眼淚竟然要三千塊錢。

裝神弄鬼真是太掙錢了。

江滿衣擺了擺手,“三千不貴了,我進價也得一千呢。”

夏桑和:……

你就這麽把進價說出來是認真的嗎?

“進價一千你翻三倍也太貴了吧!奸商啊!”

奇怪,她和騙子討論是不是奸商幹嘛,她不應該戳破騙子的把戲,早點兒讓自己的好姐妹迷途知返麽。

一旁的江雪拉了拉夏桑和的手臂,“大師,我買兩瓶。”

她掏出手機準備付款,江滿衣也笑著說道,“進價是只要一千,但是這東西是我在陰間買的,這也算跨境了吧,漲價很正常了啦。”

夏桑和還是皺著眉,她一本正經地聽著這個大師胡說八道,只覺得傻乎乎掏錢的姐妹太傻了!

夏桑和嘆了口氣之後,摁住了江雪的手,“我出錢。”

她買!

等她買了看不到鬼,她就把這個大師扭送到公安局!

江滿衣無所謂她們誰付錢,其實她完全可以直接用法力讓那個鬼顯形的,但是這不是想多掙點兒麽。

這幾瓶牛眼淚都快砸在她手裏了。

等她們付了錢之後,江滿衣打開裝著牛眼淚的瓶子,將牛眼淚塗抹在她們的眼皮上。

“好了,睜眼吧。”

夏桑和只感覺眼皮冰冰涼涼的,她倒想要看看自己花了三千大洋的牛眼淚究竟能讓她看到什麽。

仔細想想只花了六千就能讓自己的好姐妹避免被騙的話。

也挺劃算的。

她猛地睜眼。

“啊!”

夏桑和驚訝地看著那沙發後面的墻上竟然出現了一個‘人’,那‘人’穿著戲袍低著頭一副死了的樣子。

她的戲服很長,雙腳懸空距離地板還有一定的距離。

明明一開始這裏什麽都沒有的。

江滿衣也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只鬼,這鬼被金光束縛在墻上,兩條手臂被捆在兩旁,看起來有些像十字架上的耶穌。

她頭上戴著不少點翠頭面,胸前兩縷秀發有些淩亂,仔細看來她身上這件戲服卻也不是白色,而是淡淡的水粉色。

這戲服上點綴著花樣,戲服下擺被血色浸泡,還有血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江雪看著那又突然出現的鬼也嚇了一跳,昨天晚上太暗,她沒看清。

這一次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這鬼一動不動,也沒了昨日的兇勁兒。

“大,大師,”她忍不住往江滿衣身後站,還不忘了把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夏桑和也拉了過來。

江滿衣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別害怕。”

說完之後她又看向夏桑和,“見到鬼了,怎麽樣,這三千塊錢花的值吧。”

夏桑和整個人都快哭出來了,現在她腦海裏一邊有道聲音在說,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你是新時代的人,不應該如此盲目無知。

另一邊又有一道聲音在說著,你說你大爺呢,鬼就和我待在一間屋子裏,我都快被嚇尿了!

很明顯,第二道聲音的戰鬥力比較強,第一道聲音逐漸沒了。

“值,”夏桑和哭喪著臉說道,“太值了。”

她這輩子也沒想到花三千塊錢就能見到鬼,這要是開個展覽,不知道多少人搶著去看。

姜實一臉茫然,你們都看到了啥啊!

師父!我看不到啊!

江滿衣註意到他的眼神,便給他丟了一瓶牛眼淚讓他自己抹。

姜實抹完之後也被突然出現的鬼嚇了一跳,不過他這陣子跟著江滿衣見得多了,心理素質也提升起來了。

倒是沒有發出聲音,只小聲對著江滿衣說道,“師父,我們現在怎麽辦?”

“除了她嗎?”

江滿衣搖搖頭,她起身走過去,站立在這鬼的面前,用食指挑起她的臉。

便見到了一張標準的戲子的臉,也就在她頭擡起來的時候,那戲子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江滿衣。

“你是誰?”

江滿衣笑道,“現在你是階下囚,應該我來問你。”

“你叫什麽名字?”

這鬼看著她不說話。

江滿衣有些無奈,“你不說話的話,那我就把你送到十八層地獄了。”

她還想試試閻羅王給她的閹割版判官筆呢,怎奈這鬼一點兒也不配合。

“柳……鳳春。”

一道細微的聲音從這戲服鬼的口中傳來。

江滿衣見她肯開口說話了,便又繼續問她的名字是哪幾個字。

直到問得一清二楚了之後,她才拿出閹割版判官筆和閹割版判官紙來,在紙上寫下柳鳳春這三個字。

很快,江滿衣看到了一副畫面。

大雪紛飛的夜裏,一個男人將一個裹在繈褓裏的嬰  兒隨意丟棄在一家人門口。

嬰兒不哭不鬧,閉著眼睛也不知是死是活。

直到一行人出現,他們見這裏有一個孩子十分稀奇,每個都把孩子抱起來看了看。

確認還活著之後才遞給為首的那人,“班主,她還活著。”

班主那時候本不想管這孩子的,可是當他抱著孩子之後,孩子卻睜開了眼,不僅沖著他笑,還用那白嫩的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

這也讓他生出了惻隱之心。

他們其實是一個戲班,夜裏剛唱完戲回來,就撿到了這個嬰孩。

班主在得知這孩子是個女孩兒之後,便想著不如教她唱戲,從小學習或許以後也能混口飯吃。

他這樣定下了這個孩子未來的一生,又給她取了名字,跟著他姓柳,名鳳春。

後來柳鳳春逐漸長大,也確實表現出了對戲曲的高超天賦。

她就那樣一直唱戲,一直唱戲。

老班主活著的時候她在唱戲,老班主死了她還在唱戲。

而她除了唱戲之外,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教一個小姐唱戲。

小姐名叫唐春桃,唐春桃初次得知柳鳳春的名字的時候還笑著說,“你看,真巧,我的名字裏有春,你的名字裏也有。”

柳鳳春只敢笑笑,她只是一個戲子罷了,怎麽能和千金小姐攀關系。

她對自己的定位足夠清晰,而她能和唐春桃認識也是因為唐府請過他們戲班去唱戲罷了。

也就是從那次以後,柳鳳春被唐春桃纏住了,唐春桃私下和她說她也想學唱昆曲兒,想請她教教。

說完之後,她給了柳鳳春一箱金子。

柳鳳春本不想教,奈何老班主去世以後戲班裏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名號響徹整個江南的戲班了。

現在又來了別的戲班搶生意,他們的日子就過得更難了。

柳鳳春看著這一箱子金子點頭答應,於是她就過上了教富家千金唱戲的日子。

一年後。

“你的嗓音很好,倘若從小學習的話……”柳鳳春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她自嘲地笑笑,她這段時間倒是教糊塗了,都忘了唐春桃可不是戲班裏的人。

她不用從小學習,對她來說唱戲也只是圖一樂。

唐春桃卻在聽了這句話以後眼巴巴地看著她,“如果從小學習的話,我是不是就能和你一樣啦!”

柳鳳春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笑著說,“現在也不晚。”

她沒想到唐春桃把她這隨口敷衍的話當了真,每日愈發勤奮起來。

柳鳳春本以為日子也就這樣子繼續下去,一直到小姐玩膩了,她就回去繼續唱戲。

直到那日她去了一處府邸唱完幾出戲,回來之後她喝了一口水,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再也發不出聲了。

一個靠唱戲為生的戲子,再也發不出聲音,她就成了廢人。

戲班裏忙上忙下得捉拿毒害她的兇手,又慌忙地去找大夫為她診治。

最後只得出了一個結果,聲帶受損,再也無法恢覆,若是能開口說話都是奇跡。

而那所謂的兇手,也沒人找到。

眾人只能嘆一聲她的命不好,小時候遭人遺棄,好不容易有疼愛她的老班主,卻在她首日登臺的那天去世。

現如今,她的嗓子也毀了。

就如同那總是熬不過去的冬天,無法望見春來發芽。

她就那樣爛在床上,直到唐春桃來了,“你這些日子怎麽沒來尋我?”

唐春桃還未得知她的嗓子被毀的消息,只以為柳鳳春是生病了。

直到班裏其他人說出了真相之後,唐春桃才一臉的哀痛又憤怒,“可查出來是誰了?”

班裏的人搖頭。

唐春桃氣得直用手順著胸口,“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把兇手給你揪出來!”

柳鳳春說不出話來,也只能任她去查。

她本以為大小姐只是說著玩玩,卻不想幾日後她當真帶著一眾奴仆前來,奴仆手中挾持著一個人。

柳鳳春看了半天,才想起來那是旁邊戲班裏的夥計。

夥計將一切都說了出來,他說他也是迫不得已,他們班主吩咐他一定要這麽做,不然就把他趕出去。

趕出去之後他就活不成了,他家裏還有老母要侍養。

柳鳳春面無表情地聽著,直到唐春桃聽不下去了,她用手輕柔地拉著柳鳳春那沒什麽溫度的手,“別聽了,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後來,柳鳳春從班裏其他人的口中得知,那個戲班沒了。

夥計和班主被送進了大牢,其他人也都作鳥獸散。

不知道跑到了何處去了。

唐春桃再來的時候,柳鳳春已經能夠下地了,她倚在窗邊看著落葉紛飛,眼神淡淡的,身形消散地好似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

她看著唐春桃微微搖頭,用手勢比劃著。

[我現在這樣子無法再教唐小姐唱曲了。]

唐春桃看了一眼抿著唇淚光閃閃,“怎麽不能,你還可以寫字教我。”

“你教我唱,以後我就是你的嗓子。”

說完之後,唐春桃便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昆曲兒。

這是柳鳳春最初教她的那一首。

一直到她唱完,柳鳳春才發現自己面頰有些濕潤。

她喜愛唱曲兒嗎?

曾經她以為她是沒那麽喜歡的,對她來說這只是因為班主希望她這樣,所以她就這樣做。

後來在日覆一日的練習中,她也早就忘了自己當初也因為不想唱曲偷偷哭過。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再也不用唱曲,也從未想過這一天會讓她無法接受。

柳鳳春抹了一把淚,拿起擱置在一旁的紙筆,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是她的名字。

鳳春。

唐春桃這才明白,眼前的戲子可能只會書寫自己的名字。

她握著柳鳳春的手,“我教你寫,以後你教我唱曲兒,我教你書寫怎麽樣。”

她說完之後又露出一個笑臉,“這曲子我日日練習,就是上回你教我的我還沒能學會。”

她又亮起嗓子繼續唱,唱曲的聲音襯得那落葉都掉得有幾分歡喜。

柳鳳春便那樣聽著她唱,偶爾在紙上寫寫畫畫,不知道寫的什麽東西,只從畫裏看得出來是一個人的模樣。

於是就這樣日覆一日,日覆一日,唐春桃開始喊她師父。

兩人的關系也隨著你教我書寫,我教你唱曲慢慢親近起來。

直到有一日,唐春桃說她要嫁人了,往後恐怕只能請師父去府上教她了。

柳鳳春覺得沒什麽,她現如今也願意出去走走。

更何況,她在心裏早已把唐春桃當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從那之後,柳鳳春便日日前往唐春桃夫君的府上教她唱戲,聽她唱曲。

只是或許嫁人了,唐春桃也忙碌了些,她們一個月或許只能見四五次面。

柳鳳春一個人閑著無聊,就想著不如把昆曲的唱法都記下來,便開始寫。

偶爾有寫不出來的字,她就空著,等唐春桃有空了再問她。

她想著等這本書寫完了,就送給唐春桃,這樣子她閑暇之餘也能翻開看看。

就在這本書編寫完,她懷抱著書去見唐春桃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唐春桃所居住的院落著了火,奴仆們忙著運水滅火,可惜火勢太大,怎麽也撲不滅。

柳鳳春也不知自己當時是怎麽來的勇氣,她隨手拿起一桶水澆在自己的身上就沖了進去。

她沒辦法發聲,只能焦急地在滿是濃煙和熊熊烈火之中尋找。

就連自己編寫的書什麽時候掉落下來了都不知道。

書掉落在地上,很快被火吞噬,只留下一攤黑色的灰燼。

柳鳳春忍受著灼熱,在裏面終於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唐春桃。

她瘋了一樣朝著唐春桃跑過去,將唐春桃背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火勢太大,讓她快要不能呼吸,就在她即將邁出房門的那一刻,一陣松動聲響起。

柳鳳春擡頭一看,那房梁眼看著就要落下來,而她的面前是一堆燃燒著的木頭,現在的她想要帶著唐春桃出去太難了。

這一刻她想了很多,明明時間很短暫,但是她卻恍若思考了很久很久。

直到她聽到一聲夢囈般微弱的師父,柳鳳春才露出一個笑容,她將唐春桃放了下來,橫抱在胸前,用盡自己全身最大的力氣。

把懷裏的唐春桃從那一堆燃燒著的木頭上扔了出去。

唐春桃很快被一眾奴仆圍著,扶起來。

“哢嚓。”

房梁斷裂,柳鳳春擡頭看著那房梁墜落,砸在她的額頭上。

她的身體恍若柳絮一般倒下,血,開始蔓延。

無人在意這場大火死了幾個奴仆,一個戲子。

也無人知道那廢墟之中有一本空著許多字的書。

江滿衣看著柳鳳春的死,按道理來說接下來柳鳳春應當去陰間了。

卻不知為何,畫面一閃,就是柳鳳春已經來到了現世的畫面了。

能看得出來她似乎也是剛醒過來的模樣,一開始對這個世界還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去哪兒。

她就那樣游蕩游蕩,直到遇到了江雪,柳鳳春看到她的時候停了很久,後來她跟著江雪來到了江雪的家裏。

柳鳳春看著江雪忙著工作,忙著吃飯,忙著玩手機。

她想要讓江雪看看她,但是江雪根本就看不到她。

於是她開始嘗試動江雪屋子裏的東西,一次一次地實驗之後她成功了。

可是江雪依舊沒有看她一眼,直到昨天,江雪終於看到了她。

卻是在那種場景下。

江滿衣看完了一整個柳鳳春的過往之後有些頭疼,“你怎麽沒去陰間?”

柳鳳春本來在看著江雪,聽到她說話便移目看向她,“怎麽去陰間?”

江滿衣:……

很好!這把高端局!

“你為什麽跟著江雪,她是唐春桃?”江滿衣眉頭緊皺,心想著怎麽又扯到了前世今生。

一旁的江雪三人聽得一臉懵逼,他們是沒看到柳鳳春的過去的,所以三人還沈浸在這只鬼好嚇人的狀態。

柳鳳春垂著眸子微微抿唇,點頭又搖頭。

“她不是了。”

“這個世間,再也沒有唐小姐了。”

嗚嗚嗚,感謝小可愛們的營養液,手榴彈和地雷,愛你們麽麽麽!我好勤奮,今天9000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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